任何一個在農業性文化中成長的民族,都是比較保守,比較安於現狀,比較崇古的。而中國民族的保守性與崇古心理尤濃。遠自孔子標舉上古的理想文化之後,堯、舜之世即成為中國的「黃金時期」,堯、舜之治即成為中國的「理想的型模」。在儒家、道家的思想模態下,傳統不止被懷慕,並且被「聖化」了。影響所及,一般人的心目中,上古是完美無缺的,他們所應努力的不在創新,而在遵循傳統,維護傳統與回復傳統。中國人的心態,借用雷斯曼的術語,都是「傳統導向」的。中國人始終沒有發展出一套「變的觀念」或「歷史的進化觀」。大儒顧亭林讀到黃梨洲的《明夷待訪錄》,大為嘆服,但他最大的恭維話是:「百王之敝,可以復起,而三代之盛,可以徐還也」。可見「三代的古典型模」已成為文人士子的夢寐以求的境界。尼維遜就指出中國的儒者,無不把眼睛往古看,企圖在上古的道德遺訓中獲得規範現代行為制度的準繩,並且回歸到經典所陳述的上古的世界去。中國人,不折不扣的是一個尊古、迷古的民族。他們對一切新的事物都缺少嘗試的心意,至於對一切違反傳統的事物更是抱持懷疑與拒斥的衝動。
參考答案:
本文指出:中國民族是在農業性文化中成長的民族,具有農業性文化中的保守,安於現狀,崇古的特點。以為上古的理想文化:堯、舜之世、堯、舜之治,不止被懷慕,並且被「聖化」。在一般人的心目中,所應努力的不在創新,而在遵循、維護與回復傳統。具有「傳統導向」的心態,始終沒有發展出一套「變的觀念」或「歷史的進化觀」。甚至大儒顧亭林讀到黃梨洲的《明夷待訪錄》,最大的恭維話還是:可以復起三代之盛。可見「三代的古典型模」已成為文人士子的夢寐以求的境界。所以尼維遜就指出中國的儒者企圖在上古的道德遺訓中獲得規範現代行為制度的準繩,他們對一切新的事物都缺少嘗試的心意,至於對一切違反傳統的事物更是抱持懷疑與拒斥的衝動。
這篇文字主要論點有兩點:一是指出中國民族是個保守性與崇古心理十分濃厚的民族,始終沒有發展出一套「變的觀念」或「歷史的進化觀」。二是中國人對一切新的事物都缺少嘗試的心意,對一切違反傳統的事物更是抱持懷疑與拒斥的衝動。
這篇文字的觀點,大體上是可以接受的。因為在傳統的農業社會中,生活的模式,必須講求持久和穩定,才可以得到收成;所以只曉得尊重過去經驗,恐怕因嘗試失敗而帶來飢饉,於是養成謹慎、畏縮及保守的心態與行為,凡事厚古而薄今。儒家的學說,也是遵循這個模式,所以推崇堯、舜之治,以為後世是及不上的。三代的盛世,就成了中國人旳理想世界,而為後人所不絕的推崇了。
本文的論點與金耀基所說的中國人性格特徵中的閉固性人格較為相近。
金耀基指出,中國人的閉固性人格的特徵是:缺乏了對新環境有重新調整「自我」的能力,總是循例重俗,被動畏縮,自制自足,傾向於孤立、默從、與惰性,從來沒有主動地「參與行為」。
「缺乏了對新環境有重新調整『自我』的能力」,與本篇文字第一個主要論點:「中國民族是個保守性與崇古心理十分濃厚的民族,始終沒有發展出一套『變的觀念』或『歷史的進化觀』」相合。
「總是循例重俗,被動畏縮,自制自足,傾向於孤立、默從、與惰性,從來沒有主動地『參與行為』」, 與本篇文字第一個主要論點:「對一切新的事物都缺少嘗試的心意,對一切違反傳統的事物更是抱持懷疑與拒斥的衝動」相合。
金耀基又說:只有受過「人饑已饑」、「先憂後樂」等大傳統深刻洗禮的人,才會突破這種性格。但看大儒顧亭林的說法,他也不能避免這種閉縮性的性格,仍然習慣地循例重俗,仍然是具有很強的惰性,仍然具有謹慎、保守的價值觀念,不曾想到改變這個世界。 |